古代造紙法在魯莊

 

　　在山東省陽谷縣石佛鎮，有一座獨具特色的村莊，名叫魯莊村。之所以稱其特色村，是因為這里至今留存兩千年歷史的古法造紙術。相傳，東漢宦官蔡倫被貶后曾留居今陽谷魯莊村，他的古法造紙術也得以在此世代相傳。

 

　　魯莊人用舊麻纖維和廢紙為主要原料，經過浸泡、揉攘、切碎、舂搗、抄紙、榨干、焙紙等手工程序，可以造出白凈、柔韌、光滑的紙張。曾幾何時，魯莊村幾乎家家精通造紙，但隨著機械化造紙逐漸取代手工造紙，使得從業者日趨減少。

 

　　這不得不令人生疑，手工造紙還有市場嗎？還能堅持下去嗎？今年61歲的魯莊村民魯清田用半生堅守回應，魯莊手工造紙并沒有走到窮途末路，只要你有足夠的韌性和靈活的經營理念，這門老手藝仍會重新煥發光芒。

 

　　相傳蔡倫將造紙術帶到陽谷縣

 

　　魯莊村造紙歷史悠久，究竟始于何時，村民們的說法大多比較籠統。在魯莊村很多上了年紀的老人口中，你會聽到各種各樣的詞匯，用以形容古法造紙術的年代久遠，諸如“早了”、“老一輩就有”、“祖祖輩輩都會造紙”等。

 

　　不過，真要說起確切的發源朝代，多數魯莊人一致認為，蔡倫早在漢朝就在此造紙傳藝，那就是發源于漢朝。照此推論，魯莊造紙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緊靠聊陽路，魯莊村西頭，兩通石碑有詳細的碑文記載，一塊是“造紙祖師蔡倫紀念碑”，另一塊是魯莊張氏祖先碑。

 

　　東漢發明家蔡倫曾留居陽谷境內有史料可查。據《漢書》記載，東漢元興元年（105年），宦官蔡倫被貶至谷城（今陽谷城），在此傳授造紙技術，后人稱其紙為“蔡侯紙”、“谷紙”。直到現在，多數魯莊人仍然堅信，魯莊便是這項影響了世界的偉大發明造紙術的起源地。

 

　　在魯莊村，有一口蔡倫井，至今保存完好。相傳，這是蔡倫為方便取水造紙專門挖的一口井。當時，蔡倫用桑、樹皮、破布、麻頭和魚網作為原料，經過蒸料、煮料、軋漿、抄紙、晾曬、切邊等工藝，制造出紙張，還收有三個徒弟，大徒弟抄木漿白宣紙，二徒弟抄桑皮麻漿毛頭紙，三徒弟抄草紙。魯莊村的便是二徒弟傳下來的毛頭紙。

 

　　魯莊村在每年的農歷三月十七日都要舉辦廟會，來紀念造紙祖師爺蔡倫，因為這天是蔡倫的誕生日。當天，所有的造紙作坊必須停止生產，殺豬宰羊，祭祀祖師爺。造紙作坊開工前要放鞭炮，燒香焚紙，向蔡倫神位祭拜。另外，農歷十月初十是蔡倫的祭日。每年的這兩個日子，魯莊人都會自覺舉辦一些隆重的紀念活動。

 

　　魯莊的手工紙曾遠銷東北三省

 

　　魯莊人說，造紙一年的收入頂得上種地兩年的收入，一方面，可見造紙是魯莊村的經濟支柱，另一方面，足見魯莊紙的市場受歡迎程度。早年間，魯莊村造紙作坊生產出來的多為毛頭紙。明清兩代，曾遠銷東北和江南地區，尤其是東北地區，需求量特別大，糊窗戶、糊墻，或者做炕席，都用得到。

 

　　魯莊的毛頭紙特點鮮明，透明度好、韌性極強、隔風避雨，最適合做糊窗紙和棉衣內襯。因為，東北地區天氣寒冷，基本上家家戶戶都要用到這種毛頭紙做炕席。一層毛頭紙，刷上一層桐油，大概五六層就可以作為炕席用，做出的炕席柔韌比棉褥子并不差。因此，魯莊紙可以遠銷東北三省地區。

 

　　不止這些用途，毛頭紙當然還可用于寫字，還可以印書，紙質方面，毛頭紙比宣紙不差，價格相對便宜得多。在出版業高度發達的明清兩代，面對巨大的市場需求量，魯莊在供應市場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明清時期，漕運發達，距離魯莊村只有十公里，便是商業重鎮七級碼頭。伴隨著大運河，魯莊毛頭紙經七級碼頭飄向京城及全國各地。

 

　　不過，到了清朝末期及民國初期，機械化造紙開始廣泛應用和普及，原材料多為更為精細的木材和非木材等，所產紙張更加細膩，使得傳統手工造紙業開始出現衰落。魯莊村也不例外，從業者每年呈現遞減的趨勢，有的直接選擇摒棄。即便如此，魯莊每年仍有大量手工紙供應全國。據老輩人講，抗戰時期，冀魯豫邊區報紙和紙幣用的還是魯莊的毛頭紙。

 

　　說到魯莊古法造紙，有一個人不得不提，那就是今年61歲的魯清田。目前，魯莊村堅守手工造紙最后陣地的只剩下魯清田一人。在他的印象里，上世紀80年代是魯莊造紙手工造紙相對紅火的年代。當時，魯莊村140余戶人家，半數以上都靠造紙為生。除去冬季播種、夏秋收割等農忙時節，魯莊人整日整夜忙碌在造紙作坊里。

 

　　不過，那時的魯莊造紙已然開始呈現衰落的苗頭，老藝人退出歷史舞臺，年輕人不愿重拾老技藝，斷代現象比較嚴重。魯清田清楚地記得，2000年，魯莊村造紙作坊只剩下三家，從2013年開始，就只剩他一家。短短三十幾年，輩輩相傳的老手藝被遺忘得一干二凈，這讓魯清田痛心不已。

 

　　當所有人都離開的時候，獨自堅守需要莫大的勇氣。事實上，魯清田本人也曾有過放棄的惻隱之心，但他還是選擇了堅持。和村上不少老藝人一樣，魯清田自幼便受家庭影響，跟著父輩去趕集，去外地進料送貨。青年時，魯清田騎著自行車去濟南、濮陽、平陰等地考察市場。時至今日，魯清田的客戶遍及全國各地。

 

　　“盡管受機械化生產沖擊比較大，但是手工造紙還是有市場的，比如說，我們魯莊造出的手工麻紙細膩程度雖不及機械造宣紙，但是它絕不會陰紙，滲水性能好，耐保存。所以，現在省內外很多書畫院及供應商都從我這里直接訂貨進貨。”魯清田自信滿滿地說。

 

　　看著自家生意越來越有起色，魯清田本來在外地打工的二兒子魯福增三年前回到陽谷老家，專注于幫助父親打理造紙生意。當問及傳承的問題，魯清田盡顯農民憨厚本色。魯清田說，他會尊重孩子們的選擇，如果子女們不愿繼承祖業，不會強求。“對傳承問題，我不擔心，假如是外人想學，我也愿意教他，前提是他必須真正喜歡這行。”

 

　　傳統應被發揚光大，應被借鑒引用保留，這是我們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