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造紙行業復蘇 突進消費領域

兩個貿易商通過不同的途徑找到工商聯紙業商會反映，他們從市場上拿不到玖龍紙業的貨，請求商會幫助協調貨源。

　　后來，當商會前去調研時，玖龍紙業董事長張茵證實道，截至2015年6月底全國造紙業重鎮——廣東東莞直接關停了57家小造紙，釋放出300萬噸產能，使產能過剩的局面暫時得到了局部扭轉，市場一度出現了久違的供不應求。“但我們沒有增加新的產能，而是發揮了八大基地優勢，將產能釋放到東莞、廣東來，及時彌補局部市場出現的空缺。”這位曾經的女首富如是說道。

　　不僅是玖龍紙業，2015年中國各大紙廠業績均有明顯提升。上半年，太陽紙業(5.75, 0.04,0.70%)(002078)凈利潤增長17.94%，理文造紙(02314)凈利增長22.75%，中順潔柔(10.61,0.16, 1.53%)(002511)增長26.65%，晨鳴紙業(10.34, 0.26, 2.58%)增長13.99%，山鷹紙業(3.93, 0.06, 1.55%)(60567)增長36.53%……

　　大企業在復蘇時，中小紙廠卻深陷虧損的泥潭之中。從去年底到今年8月，虧損紙廠從337家增加到379家，其中絕大多數是中小企業。

　　與鋼鐵、水泥一條線不同，紙產品滲透到千家萬戶、各行各業，被稱為宏觀經濟的一面“鏡子”。當前，中國經濟出現了結構性震蕩，消費、投資、進出口市場的起伏，投射在造紙行業里出現了不同紙種和不同企業的成敗興衰。

　　從工業轉向消費

　　在10月21日第八屆中國造紙業發展大會上，太陽紙業董事長李洪信手拿話筒，站在行業年會的講臺，面對全國上百個紙業老板，他講述了一個從工業向消費領域轉型的故事。

　　太陽紙業是中國最大的高檔涂布包裝紙生產商，此前一直面向工業，為茅臺、五糧液(25.92, 0.10, 0.39%)、紅塔、青啤等企業提供高檔包裝。

　　然而，從2012年起，中央出臺了“八項規定”嚴查“四風”，高檔商品銷量應聲下滑。當市場波動傳導至上游，太陽紙業當年業績出現了歷史上最大跌幅——凈利潤同比下降64.68%。

　　與此同時，李洪信卻發現，雖然高檔消費被抑制，大眾化消費卻始終處于不斷升級和高速增長之中。隨著人們用紙習慣的升級和餐飲業火爆，生活用紙消費需求大增。2010年生活用紙生產量為620萬噸，2015年就提升到1100多萬噸，翻了近一倍。

　　因此2012年太陽紙業開始轉型，把生活快消品作為企業發展的一個新方向，更好地適應經濟環境。

　　2013年2月，太陽紙業上馬總產能12萬噸的生活用紙項目。其中一期建設6萬噸，投資4.5億元。

　　太陽紙業的轉型在當時并不為業界所看好，因為從工業原料轉向消費品存在巨大的差異——用戶、渠道、市場完全不同。一位業界人士就曾對經濟觀察報指出，作為后來者，太陽紙業很可能陷入——既不如原有市場品牌知名度響，又比小企業成本高，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

　　但太陽紙業卻從生活用紙的細分市場找到了突破口，推出世界上第一張“無添加”的生活用紙。原來，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目前市場上的餐巾紙、面巾紙都或多或少的添加了一些功能性化學添加劑。太陽紙業卻反其道行之，在嬰兒、婦女以及敏感肌膚的細分人群率先打開了市場。目前，太陽紙業制定出“四三三”的戰略目標，其中生活用紙將要占到總體利潤的30%，成為企業的一大支柱產業。

　　不僅僅是太陽紙業，整個造紙行業形成了一股轉向消費領域的趨勢。目前已進入生活用紙的有晨鳴集團、華泰集團、泉林紙業、廣西華勁集團、陜西興包等，正準備進入的有理文紙業、玖龍紙業等。

　　2015年前三季度，拉動經濟的三架馬車中的投資與進出口都出現了大幅度下滑，唯獨消費一枝獨秀，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高達58.4%，比投資高出15個百分點。而紙業數年前興起的這股從工業用紙轉向生活用紙的潮流，恰恰可以折射出這一趨勢。

　　從國內轉戰國外

　　張茵在創立玖龍紙業時一定想不到，有一天“玖龍”真的將變成“九條龍”。11月5日，在曼谷召開的第23屆東盟制漿造紙聯合會的年會上，越南造紙協會會長宣布，玖龍在越南投資年產40萬噸包裝紙的項目已于11月4號破土動工。該項目將使張茵正式完成9大生產基地的戰略布局。

　　受互聯網的沖擊，紙作為文化傳播的用途大大降低，相對應的書寫紙、新聞紙等紙種的產量逐年遞減，紙的用途向包裝轉移。這意味著紙越來越無法獨立成為商品，只能附屬在其他產業之上。

　　“玖龍紙業是中國加入WTO[微博]、融入全球產業鏈后，造紙業中最大受益者。”中國輕工業信息中心副主任、紙業戰略專家郭永新指出，張茵落子越南也是從中國進出口的起伏中找到了全球產業變遷趨勢而率先進行的布局。

　　玖龍紙業地處廣東東莞，位于外向型經濟的中心區域。玖龍紙業成立于上世紀末，正值全球產業向中國轉移的初期。

　　這些從全球遷入的工廠大多是“三來一補”、“兩頭在外”，由此中國進出口額實現了十多年快速增長。這一時期，玖龍紙業聚集了可口可樂、寶潔公司、松下電器、索尼等一批全球大客戶，外銷比例高達50%，成為全球最大的包裝紙企業。

　　然而，從2008年開始，中國人力成本大漲，逐漸喪失了競爭優勢，紡織、鞋業、家具、家電等從各國搬來的工廠出現外遷的苗頭。這立刻引起了張茵的警覺——如果趕不上全球產業轉移的步伐，就會喪失發展的機遇。

　　2008年，玖龍紙業出資2.06億美元收購了越南正陽紙廠。這家工廠年產能約10萬噸，是越南最大的包裝紙及原紙生產商之一，產品主要在越南、老撾及柬埔寨等東南亞銷售。這一區域正是全球產業轉移的下一站。

　　按照原來的投資計劃，玖龍紙業將為正陽紙廠新增一臺年產能約40萬噸的造紙機。然而，讓張茵始料未及的是，這一投資卻一拖7年，一波三折。

　　新建項目剛剛醞釀，就遭受了經濟危機的沖擊，張茵只得將其暫時擱置。直到2013年，玖龍紙業對外宣布重啟越南造紙項目。可不久，越南發生了騷亂。她坦言，當時也在考慮把現有10萬噸產能搬回中國內地。

　　直到今年10月，張茵在紙業大會上透露，越南政局已穩，玖龍紙業即將續建40萬噸紙機項目，完成原有的戰略規劃。

　　目前，理文紙業也已在越南投建30萬噸基地，臺灣正隆紙業2.4億美元押注越南，太陽紙業繼老撾進行了布局。更多的中國紙廠開始布局海外，將在一定程度上規避因全球產業轉移、中國進出口額下降而引發的業績震蕩。

　　銅版紙與投資

　　在造紙行業內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箱板紙一熱銷，就知快遞生意好;銅版紙一熱賣，就知地產很興旺”。

　　電商的崛起使得快遞業務激增，快遞的火爆帶火了箱板紙的銷售，諸多紙廠紛紛涌入使其產量增速高達14.55%;截然相反的是，地產市場始終低迷，相對應的銅版紙銷量逐年下滑，企業紛紛轉產。這是因為地產印制的宣傳單等，幾乎用的都是銅版紙。

　　從2008年至今，銅版紙的價格與地產一樣呈現出“M”形走勢。2008年銅版紙價一度飆升至7800元/噸，隨后出現暴跌。2010年受4萬億投資拉動，紙價又漲到7600元/噸，如今已暴跌至4200元/噸，竟比原料價還低。

　　市場劇烈波動使得多家紙企被套。2009年中國最大銅版紙企之一的晨鳴紙業竟斥資78億元投建80萬噸銅版紙產能，并于2011年4月投產。此時銅版紙產能已超過需求量的三分之一還多。

　　雪上加霜的是，美國、歐盟相繼對中國銅版紙進行“雙反”，關閉了出口的大門。同時，4萬億投資高潮過后，地產市場再次陷入蕭條，晨鳴紙業在2012年一度陷入罕見的虧損之中。晨鳴紙業只好一面變賣資產多家工廠資產、瘦身收縮，一面向包裝紙、生活用紙以及紙杯原紙等項目分散轉型。

　　“紙業品種多樣，滲透到各行各業，從不同紙種的波動能夠清晰折射出宏觀經濟的變化，同時也給了紙廠轉型的方向和空間。”中國輕工業信息中心副主任、紙業戰略專家郭永新認為，中國經濟已進入結構調整期，紙業復蘇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全面回暖，不同宏觀領域對應的不同紙種可能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事實上，與鋼鐵、煤炭等行業多為國企不同，造紙業幾乎全是民營企業。政府對中小產能淘汰的最為徹底，大企業自身轉型升級較為迅速。“造紙行業在連續5年多的低迷之后，經過市場的自我調整，出現了兩個分化的現象。”全國工商聯紙業商會秘書長張慎金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