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運營的圍城之惑——兩位出版社版權經理的分析

“我覺得這個行業真的有泡沫，大家一窩蜂似的進來，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究竟想取得什么樣的結果。就像是小孩子占位子，以為占到了老師就會發糖吃，但他并不知道老師在哪里，糖果在哪里，其實一切都是未知數。”——金佳

　　2017年剛剛來到，金佳（化名）還沒有喘口氣，就投入到緊張的工作當中。身為某出版社版權經理的她感覺現在的工作比以前更忙了。“我之前在一家影視公司負責版權經營，以為跳槽到出版社能夠輕松一些，但事與愿違。”金佳對《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記者有些自嘲地表示。不過她清楚，現在的IP熱潮下，競爭非常激烈，自己所供職的出版單位必須奮力而上才能分得市場一杯羹。“實際上我們是為了今后打基礎。”不過她也坦言，業務如今運轉得稱不上順利。“事實上大家還是很迷惘。”

　　進與不進是個問題

　　金佳所供職的出版社是一個國有專業出版社，每年的效益很好。她來的那一年正好趕上出版社新社長上任，新領導制定出了出版社新的發展思路，副業多層面融合成為出版社發展的主要戰略目標。于是，出版社領導自然而然地便將目光放在影視開發上來。

　　不過現在金佳看來，出版社進軍影視業開始的準備還是有一些倉促，而且領導在大戰略的制定上也有些偏差。“我的建議是成立影視公司或者找合適的影視公司進行控股，但是領導覺得我們是出版社，就應該干出版分內的事情，這樣做有些冒進。”于是金佳只能眼睜睜看著出版社的優質IP資源被影視公司源源不斷地收入囊中：“事實上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操作，只是想快點進入這個行業。”

　　讓金佳印象深刻的是，她經手的一本書版權被影視公司買走之后，很快被改編成電影并獲得天價的票房。“我們當時只能忙著在印廠趕制相關電影聯動圖書封面，準備集中做圖書宣傳，但是這個利潤和影視公司獲得的比起來簡直是九牛一毛。”

　　金佳覺得自己不應該沉默了，在經過幾次和出版社領導的長談后，出版社立即成立了專門的影視部，并集中對社內的優質IP資源進行梳理、歸類，建立檔案庫。這意味著他們開始終止單純的版權售賣，而是開始探討多元的影視合作。“

　　之前我覺得出版社的話語權并不大，不過在經過幾輪與影視公司的談判之后，我發現情況并不是這樣。”金佳覺得談判過程要比想象中的簡單，尤其是對于一些優質IP資源來說，出版單位的話語還是有一定分量的：“不過影視業資本化程度是出版業難以想象的，我們要和他們過招必須按照他們的規則來。”

　　而且金佳覺得這個合作過程實際上是一個長期的品牌培育過程，出版單位不僅要在自己的業內有知名度，而且最重要是在影視業內有知名度。“很多影視公司想看到是你在影視業內的成績，而不是出版業的成績。”所以她在開始時并沒有貿然找大影視公司合作，而是找到了一些名氣不大，規模相對小一些的公司進行談判，合作的范圍也主要是網絡電影和紀錄片。很快出版社與一家影視公司達成了合作，以版權和資金入股的方式拍攝了一個紀錄片，播出后馬上引發了很大的反響，并獲得了國家的資金支持。同時根據該片改編的圖書也獲得了不錯的銷量。

　　結果難測不好取舍

　　不過金佳對于取得這樣的成績并不感到滿足，她覺得出版社在影視開發業務中剛剛開了一個頭，而且這樣的成功帶有一定的偶然性因素：“主要是因為這個IP本身夠強大，所以推進起來比較順利，不然結果就很難預測了。”

　　意林傳媒集團曾與芭樂互動（北京）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合作，在2014年投拍了一部名為《班花朵朵》的網絡劇，不過最終結果并不理想，在經歷一長串通稿式的新聞宣傳之后，便很快歸于平靜。從此之后意林集團便不愿在影視方面做過多的嘗試。

　　該項目的負責人魏娜在總結時，認為劇本較為薄弱是導致失效的主要原因：“事實上這個故事是比較弱的，如今來看并不算是一個好的IP。”魏娜覺得出版單位靠單純的版權售賣的確無法賺到大錢，然而通過與影視公司合作的道路也不是很好走：“影視公司良莠不齊，甄選工作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們要做的功課還很多。”同時她覺得很多出版單位都幻想用IP孵化影視公司，直至開辟出新渠道，這實際上頗為不現實。“我覺得除非是實力特別雄厚的出版傳媒集團，否則單獨開公司結果很難預測。”

　　“說到底，出版單位還是要對自己的優勢資源有一個清晰的認識，看好手中的牌。”金佳總結道。她覺得很多出版單位對自己的優勢與劣勢沒有做好分析就倉促進軍影視業。“這與出版單位領導的頂層設計有關系，想得齊全、有特點，自然收獲多。比如說，我們之前都很不看好一些古籍類出版社，認為他們沒有孵化影視IP的能力，但是現在這些出版社用實際行動證明我們想法太幼稚。比如說黃山書社，他們做的一系列紀錄片，不僅獲得了各種獎項，還得到了國家的財政支持。”

　　現在金佳還在出版社與影視公司間艱難地跋涉著，北京磨鐵圖書有限公司與新經典文化股份有限公司的成功是支撐她前進的動力，她覺得自己所在單位擁有如此多的資源，如果就這么沉睡著是巨大的浪費。不過她現在也有很多迷惘，而且她覺得這種憂慮是整個行業內普遍存在的。

　　“首先我覺得這個行業真的有泡沫，大家一窩蜂似的進來，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究竟想取得什么樣的結果。就像是小孩子占位子，以為占到了老師就會發糖吃，但他并不知道老師在哪里，糖果在哪里，其實一切都是未知數。”

　　　而且金佳覺得現在這個行業的跨界人才太少，很多出版單位甚至有編輯、營銷人員轉向做影視開發制作的。“你不能說他們干得不好，只是他們還保留著出版業的作風，其實影視業從業者需要更多沖勁，也需要臉皮更‘厚’點。”金佳對記者笑了笑說。